蹙眉白水

【祺鑫】桃核的许愿


1.

丁程鑫一大早被气得在公司里说马嘉祺叛逆期来了。

 

马嘉祺故意摆出一副无辜脸,挑衅似的歪头挑眉来看他。

 

起因是马嘉祺不让丁程鑫吃他自己从家里带来的早饭——一枚鸡蛋,非要用两个自己从宿舍带来的茶叶蛋和他换。

 

丁程鑫不跟他换,说带来的那一颗路上都已经吃了一半,沾了自己的口水。马嘉祺一脸不可思议地说这理由行不通吧,现在哪年哪月了你跟我计较这个?

 

 

丁程鑫一气晕了大脑和舌头都跟不上吵架,他平日里能在团体里横行霸道不碰壁基本仰仗着自己在那帮小孩儿眼里的威信,和马嘉祺故意养着他所剩不多这点儿不成熟心性的锋芒。

 

当然他本人没想过这些,也不会去想。他闷闷地待在沙发里咬一口冒热气的茶叶蛋。这一秒整个世界里只有马嘉祺让他想不通。

 

 

2.

结果晚上俩人又不分你我地挤一个被窝里看视频。

 

丁程鑫家离公司很远。马嘉祺好不容易磨破嘴皮,在今天晚上说服他来他们外来务工的宿舍“串门”一天。

 

马嘉祺洗完澡,边擦头发走进来的时候,丁程鑫含着水果糖趴在床上看平板。

 

白的睡袍和白的床单胡乱滚成一起,长的刘海被他拨到两边,露出朦胧洁白的额头来。

 

他走近床边,丁程鑫抬起头看到他,伸手在床单上摸摸摸给他也变出一颗糖。

 

娇小的包装纸有些被揉得皱皱的,剥开来送进嘴里,哇哦,桃子味。

 

这时候宋亚轩敲敲门进来借充电器,在马嘉祺的桌子上翻翻找找,听身后两个人说话。

 

“我们这周要看完这个纪录片,交读后感哦。”

 

“我们也要看这个。”马嘉祺声音在夜晚里清清亮亮的,又带了丝烟火气息。


“啊?真的啊,这么巧的。”丁程鑫最近很轻易被各种细小的问题凝去注意力,像个小孩子。可是在他还小的时候却明明不是这样的。

 

“嗯,真的。”

 

马嘉祺的声音从馅心里温柔了下来。他像是要把一首抒情歌曲里的鼓点全部给抽出来,那样的对待眼前人。在他露出弱点的时刻,不希望让这世界上任何一粒雨滴般轻巧的压力破坏掉他。

 

宋亚轩终于找好了充电器,道别出门之前还无语地腹了个诽。这纪录片最近全国的中小学生都要看,小马哥怎么装不知道了。

 

 

3.


看完了纪录片离睡觉还有点时间,丁程鑫边打开备忘录边推推马嘉祺的一边胳膊,让他搜白天老师给他们推荐过的音乐视频看。

 

十几年前的节目了,画质不太清晰,点开后开头是一段十年前的广告。

 

——“我是你的什么?”

——“你是我的优乐美啊。”

——“原来我是奶茶啊。”

——“这样我就可以把你捧在手心了。”

 

他们两人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大笑了一会儿之后,丁程鑫说,

 

“那我是你的什么呀?”

 

马嘉祺不爱费脑子,在不必要的事上。但丁程鑫问他些有的没的他从来不会拒绝。他用舌尖把那颗还剩下一点点身体的糖推到口腔一边儿认真地想了想。

 

桃子的味道被加重深了一层。

 

“切开桃子的时候,嵌进果肉里的那一点点碎的桃核,你就像是那个。”

 

裹挟着甜的汁水,尖锐得让我心痛。

 

丁程鑫回忆了一下那个口感,不知不觉皱起脸来。

 

“我那么酸吗?”

马嘉祺被他逗得一笑,手不自觉放上丁程鑫白皙的后颈。

 

“当然不是啦。你最……甜了。”

 

……

 

……

 

马嘉祺想,如果这一次他的反应还是不尽如人意,那他也不会再回头退上一步了。

 

不知道为什么。这是一股勾兑了邪恶的卑微与自信的无名火。也许它是被刻印在每位少年人的命运里,生长痛的骨骼里,它不独属于马嘉祺,可是却降临在马嘉祺的身上。

 

好在丁程鑫没有。他沉浸在从酸的果核到最甜名号的反差失而复得中,摇头晃脑,后颈上的软肉还轻微地蹭了下马嘉祺的手心。

 

那颗碎桃核在马嘉祺心里翻了个身,他的心浑身上下都被蛰了一个遍。

 

 

 

4.


马嘉祺最近失眠,丁程鑫提出的解决办法是来宿舍陪他一起住。马嘉祺此时却畏缩推脱起来,支吾说有其他人一样可以陪他。丁程鑫把手肘支在门上,发出“哐”的一声响,马嘉祺就立刻改口说,我们可以微信视频聊天的。丁程鑫盯着他不说话,也不动。没一会儿马嘉祺就败下阵来,妥协了,他小心地拍拍丁程鑫示好说真好,后天早上你又不用吃冷掉的鸡蛋做早餐了,被丁程鑫瞪了一眼。

 

当天夜晚他们走在灿烂寂寞的大路上,周围的广告牌和街灯照射出略刺眼的温暖光辉。整个城市进入深蓝色的被褥。

 

“快要新年了。”

 

“是啊,时间过得好快。”

 

“我们今年是不是该送个新年礼物?”做节目应该会要求有。

 

丁程鑫正在把路边石当平衡木在走,一时间绞尽脑汁想不出朝夕相处该送马嘉祺个什么东西,于是把难题抛回给了他。

 

“你送我什么?”

 

马嘉祺这人习惯做选择前做万全准备,现下脑子里也没有答案,他一本正经地严肃逗丁程鑫说,

 

“我送你一身夜色。”

 

丁程鑫最烦有的时候马嘉祺这样拿他当笨蛋逗,差点没抬起脚踹他。

 

可是我说真的,咱俩就这么一直走下去,明儿一早我还能送你一身霞光呢。这样出了门,别人都看不懂你,你浑身上下是我给的印记,以后就别离开我视线了。

 

 

5.

两个人大概都有很多话想说,却谁都缄口不言。他们在心里很想要问对方你还记不记得这个,记不记得那个,记不记得这些和那些。比如一起吃烧烤,一起去江边,一起骑车。可是这些不需要说,而更高一些的东西不敢说。

 

丁程鑫有一个秘密。

 

6.

故事里一年级的林说是个弱不禁风的小豆丁。而一年级的向横就已经是个横行霸道又鬼点子奇多的淘气包了。他坐在林说前面,天天负责帮林说拧开水瓶盖。

 

林说的父母不喜欢林说,林说有不爱喝水的毛病,每天放学都会被来学校接他的父母严厉地批评。他弟弟林东阳的小水瓶永远都是空空地回家,而他的却几乎还装满了水。

 

父母总是皱着眉说他没有给弟弟做好榜样,弟弟多乖,身体健康成绩拔尖,整个家里只有林说这个当哥哥的孩子让人操心。

 

林说感到委屈,他想说他只是太容易忘记了,忘记乖乖喝水。可是这么说了的话父亲就会迅速回嘴,那学习呢?学习也忘了?你怎么不忘了回家?

 

后来向横知道了这件事,一拍大腿嗨,这点小事你干嘛让你弟弟得了便宜卖乖,你以后喝不完的水就倒在我的瓶子里,我家里没人管这些。

 

林说本来想说没用的,就算乖乖喝光水他父母也不会喜欢他。可是他没有说。很多年以后林说回想起来觉得可能是因为当时,他太需要了,他的生活里缺少向横这样的人,也缺少像向横这样的人以这种方式对他好。

 

7.


某一天向横脖子上挂了个东西来上学。林说问他是什么,他神气扬扬地说是护身符,保护主人用的。

 

林说没有护身符,他爸爸妈妈没有考虑过给他买一个护身符。

 

向横说没事儿,我让我的护身符保护我们两个人,你以后肯定平平安安,逢凶化吉,什么危险都伤不到你。

 

很多年以后林说坐在医院病房里的时候,也呆呆地想向横这个从小傻到大的傻子,一个护身符怎么能保护得了两个人呢。

 

不过平平安安逢凶化吉,什么危险都伤不到这一点倒是真的被办到了。连车祸都伤不到他,还能有什么比这更厉害的呢。向横小学时在周末档古装剧里学来的词,现在居然被他自己搞成真了。

 

傻子。

 

 

8.

故事外的丁程鑫有一个秘密。

 

他其实愿意跨过万水千山去拥抱故事里的向横。可是林说不给他这个机会,连林说自己都没有这个机会。

 

他实在不好意思全部说出口,就挑挑捡捡选了一点儿能说的,支吾给马嘉祺听。他脸红红的,心里害怕马嘉祺笑话他。

 

而马嘉祺没有。他听了以后轻轻地皱眉,思索了一会儿。丁程鑫好奇地观察他的反应,陡然发现他和几分钟前的自己有几分相似。

 

“其实……我也想过,类似的问题。”

 

“?”

 

“就,你演程以清那会儿,我刚来不久嘛。”

 

“剧本到后期很赶,当时那个故事到最后算是草草结束了。结束了以后也没人再去多想它。可是我……可是我越到最近,越觉得不对劲起来。就是不对劲,心里悬着不舒服。哎,我说不清楚,你别听了。”

 

马嘉祺真正的羞赧起来。他心里想的事情呼之欲出,可是不该是在今夜,今夜太仓促。重庆的确有那么迷人,迷人得让男孩子近乡情怯,倏然胆小。

 

丁程鑫的眼睛在夜色里亮亮的,实在是亮亮的。它们在白皙漂亮的脸蛋上闪烁着一点点光。丁程鑫睁大了眼睛,面庞不自觉地向马嘉祺靠近了一寸,说:

 

“你觉得程以清要寻死,简亓就算绑也要把他绑下来的,对不对?”

 

马嘉祺的心扑通一下跳到嗓子眼了。

 

丁程鑫是定居他心里的那颗小小桃核,桃核一翻身心就酥痒,马嘉祺猜,现在一定是到了桃核起床的时间。

 

它坐在里面翻滚,伸懒腰,蹭来蹭去不给活路。

 

 

简亓这个角色刚刚属于马嘉祺的时候,他和丁程鑫还不算太熟,在彼此试探的阶段。

 

至少不似现在。


事到如今马嘉祺越发对那时的几个镜头印象深刻了起来。它们在海马体中变得重要。比如办公室里程以清向他坦白的时候,比如最后的最后程以清张开手臂站上高处的时候。

 

马嘉祺是个感情丰富而很难泛滥的人,丁程鑫对别人温柔,对自己很狠,而他可以对全世界都很狠。

 

可是如今丁程鑫问了,他就要翻过千片山也要把那个男人夺过来,他就是简亓,简亓就是他。简亓用绑的也会把程以清绑下来。

 

马嘉祺在甜蜜的世界中认了命。老天爷啊,我的爱情一半已来到人间,你可不要让它的另一半就下了地狱。

 

 

 

9.

丁程鑫对林说不满意。

马嘉祺对第二人生不满意。

 

怎么办呢。

 

 

10.

 

那天晚上他们就这样一路走回宿舍。晚上睡前的时候丁程鑫提出要把自己的枕头跟马嘉祺脑袋底下的那个交换,马嘉祺问他干什么,他卖弄美丽地眨眨眼,

 

 

“给你个安眠的理由。”

 

 

 

11.


过完年的第一天向横被林说约了去给他弟弟挑生日礼物。

 

向横想跟林说出去,可是不喜欢这个出去的理由。他在微信上就已经伶牙俐齿地抱怨过一通了,可是等到拉开车门上车时仍然气鼓鼓的,不分给林说正颜色瞧。

 

这时林说那边有个什么东西推了推他的胳膊,尖锐棱角的,是个木质盒子。

 

向横打开一瞧,是串佛珠。

 

“这什么东西?”向横用一根无名指把它提起空中观察。

 

“放春假我妈特意去上山给我求的,给你也求了一个。”林说看前面车窗外的风景,平静地说。


向横这才注意到林说的手腕上也有这么一模一样的一串佛珠。

 

他喜出望外地把这个灰扑扑的玩意小心翼翼地供回盒子里,然后再用单手取出来,依样套到自己手上。

 

乐了一会儿他突然想到了什么,“你可别告诉我你弟也有这么一个。”

 

要真这样我就不戴了,看我们俩谁能搞得死谁。

 

林说翻个白眼嘲他,“我弟人家开学就要出国读书去了,妈去店里给他买别的东西祈福,谁要跟你戴一样的东西。”

 

向横这下放心了,美滋滋地左右端详起自己的手脖子来,一会儿说阿姨眼光好啊一看就肯定管用一会儿又抓林说的手腕拿他的那一条跟自己作对比。

 

林说懒得理他,就装作发呆,心里想着等下回家的路线还是选一条不怎么颠簸的,谁知道有的傻子后遗症有没有养好,头疼知不知道说。

 

 

 

12.

新年的节目录制完成,公司的摄像人员端着镜头在各个角落里四处抓寻崽子采访。

 

轮到丁程鑫时,工作人员让他有没有什么想说的,可不可以对大家许个新年愿望。

 

丁程鑫眼睛一弯开始笑,说又不是过生日,你们怎么还搞上这个。

 

工作人员顺着他的话开玩笑说你就像过生日那样说嘛。

 

于是丁程鑫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对镜头笑着说,


“第一个愿望,希望新的一年大家健健康康,开开心心。”

 

“第二个希望我们组合顺顺利利,越走越远。”

 

“第三个我不能说哦,说了就不……”

 

按照常理他此时应当说,第三个愿望说了就不灵了。可是他许的愿望是今年马嘉祺再多喜欢他一点。不灵了三个字就这样被卡在嘴边。

 

“我,我我我不能说啦。”

 

他匆忙局促地朝镜头吐舌头卖了个萌,蒙混过去。心里想着老天爷你听到没有,可不要不灵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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